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用两个字概括十余年的刑辩律师的经历:酸爽

《99.9:刑事专业律师》

在中国做一名刑事辩护律师是怎样的体验?

易胜华,刑事律师,文学爱好者,律师界的矮大紧 查看知乎原文

对一个做了十几年律师,而且是以刑辩业务为主的律师而言,这个题目非常大,足够写几十万甚至几百万字。如果只用两个字来概括,那就是:酸爽。

在中国,做刑辩律师,基于司法环境的问题,自然是面临着重重的困难,令人酸楚。无论是在看守所会见时的窘况(不但需要在烈日寒风中排队,还可能因为种种原因不许会见,即使见到了,也会出现各种状况),还是阅卷的阻力(有些单位设置障碍,不给律师阅卷,或者收取高额的复制材料费),法庭上会可能遇上傲慢无礼的公诉人和法官,这些打击都会让律师郁闷、抓狂,觉得悲从中来,倍感做律师的艰难,法治道路的漫长。

即使是我现在做律师已经十多年,见惯了很多的事情,已经基本上可以做到处变不惊,同时我又是在北京的超级大所担任刑事部负责人,一般而言司法机关的工作人员都会比较客气,我仍然时不时地要面对一些非常棘手的事情,心情因此变得糟糕,需要通过各种方式去消解这些负面情绪,以免自己陷入绝望。

然而,与民事案件的鸡毛蒜皮、商事案件的千头万绪、非诉案件的沉闷枯燥相比,作为一名刑事辩护律师,处理一个个案件,就像身处在一个个悬疑惊险的故事中,刺激而过瘾。

我的客户,有曾经位高权重、一呼百应的高官,也有商海弄潮、挥金如土的巨富,有杀人不眨眼的恶棍,也有胆小懦弱的市井小民。每一个当事人,都是一段传奇的人生。每一起刑事案件,都是一个深刻的教训。

我在他们的故事和教训中,反思自己,总结我的人生。刑辩律师这个职业,让我好像是活了几百辈子,这是非常值得的。

再贫瘠的土地,只要用心耕耘、浇灌,总会长出庄稼,甚至会有惊喜。中国的刑事辩护就像在钢丝上行走,惊险刺激,就像戴着镣铐跳舞,悲壮美丽。我相信每一位专注于刑事辩护的律师,都会有一些令自己欣喜和骄傲的成果。

我做刑辩这些年,也有不少收获。每当通过自己的专业和努力,让公检法工作人员对我的态度由冷漠高傲变为友善热情,为我的客户挽回了自由乃至生命,讨回了公道,我的内心是满足而幸福的。郁闷与快乐交织在一起,这种跌宕起伏的戏剧化的人生,才是真实的人生。这样的一份职业,我怎么舍得轻易言败呢?

受到港台和美剧的影响,一直羡慕国外的法律制度和司法环境。直到有机会和外国的律师接触,才知道所有的影视作品都是骗人的。在美国做刑辩律师,也会遭遇很多的陷阱和不公,对司法环境也有一肚子不满。

人世间,并不存在司法的净土,无论东方西方,概莫能外。而我做刑辩律师的这些年,也看到并感受到了中国司法环境的点滴进步。虽然比我们期待的要慢很多,虽然偶尔会有倒退,但总体上毕竟是在向前进步。这一点,必须实事求是地承认。

而我们这些刑辩律师,在每一个案件中寻求公平正义,在办理案件之余总结经验、提出建议,也是在为司法的进步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。能够将个人渺小的生命,投入到社会进步的洪流中,让自己发挥出最大的人生价值,这是有意义的人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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