红星现场|杀妻藏尸冰柜案一审:律师称被告自首前晚打游戏间隙出门,扔掉妻子手机、身份证
11月29日，上海29岁青年朱晓东杀妻藏尸冰柜案在上海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一审开庭。庭审于早上9:30分开始，持续到13：14分结束，案件将择日宣判。
▲朱晓东故意杀人案庭审现场。图片来源：红星新闻。
庭审现场，朱晓东承认因家庭纠纷失手杀死妻子，并藏尸冰柜3个月的犯罪事实，并在最后陈述中表示，“辜负了妻子的爱，如果有机会他希望用自己的死换回妻子的生”。
诉讼律师樊颙接受红星新闻采访时说，朱晓东完全没有认罪、悔罪、畏罪，妻子遇害期间用妻子的钱四处旅游，与多名女性出入酒店，甚至自首前一晚还在曾通宵达旦的打游戏。“他这不算自首，是无奈之下的求生”樊颙说。
对于庭审中朱晓东的表现，受害人杨俪萍的亲属告诉红星新闻，朱晓东毫无悔意，最后陈述阶段说愿意用他的死换杨俪萍的生更是天大的讽刺。“你隐藏作案时间，背后有什么隐情，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”，杨家人目前的诉求只有一个：希望判死刑立即执行，不接受任何道歉和经济赔偿。
▲杨俪萍父亲站在法院门口。图片来源：红星新闻
▲杨俪萍和朱晓东 杨俪萍家属供图
庭审
承认有段从婚前开始就持续的婚外情
陈述阶段掏出一张纸条
庭审现场，朱晓东从始到终表现镇定，因为回答问题的声音小，审判员几次要求他提高声音。质询环节，朱晓东讲述了自己的杀妻动机。
朱晓东称，2016年10月15日他和妻子相约到杭州旅游，但是因为当天自己起晚了，耽误了行程，之后又因为订的酒店和返程火车票没能让妻子满意，于是杨俪萍对这次旅行十分生气。回到上海，两人因为此事多次争吵，最后一次争吵中，他左腿跨在床上，掐住躺在床上的妻子的脖子，使其窒息性死亡。朱晓东说，当他掐住妻子时，对方没有反抗也没有呼救，当她松开手时发现对方已经没有呼吸，大小便失禁。随后他将尸体用被套包裹放于冰柜，并于当天下午扔掉床上的床垫，清洗了被套。
▲11月29日早上6点多，受害人杨俪萍家属从家里出发去庭审现场。图片来源：红星新闻
作案之后，朱晓东用杨俪萍的手机转了4.4万到自己账户，并在之后用杨的信用卡消费10万余元，还先后到多个地方旅游，并和多位女性出入酒店。“如果我自己一个人待着就会一直想这件事，所以得出去玩儿，麻痹自己。”朱晓东在庭审现场说，除去旅游的时间，他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家里，他父母每隔一段时间会来帮他遛狗，打扫房间。
在朱晓东的讲述中还提到一段他维持了半年的婚外情，从婚前一直持续到婚后，直到被妻子发现。当时他曾向妻子承诺不再联系其他女性，要和她好好生活，但是过了不到三个月，他再次出轨。
生活中他们经常因为情感纠纷和家庭琐事发生争吵，2016年8月中旬，他们就因为家庭纠纷曾到民政局准备离婚。“杨俪萍说如果离婚，她就自杀。”朱晓东称，因为怕杨出意外，最后没有离婚成功。
朱晓东承认自己在去年9月因为家里的冷冻需要，在网上购买了一台冰柜，用于储存冷血动物的饲料。但对于购买包括《死亡解剖台》《死亡哲学》等大量关于死亡现场和死亡哲学等书籍，给予否认。他称，这些书都是替杨俪萍买的，关于书中冰柜藏尸的内容他从来不知道，“我从来不看书”。
▲得知因为杨俪萍结婚没有穿婚纱，网友为她买了头纱。图片来源：红星新闻
9月份，朱晓东从公司辞职，但是他没有把此事告诉妻子。辞职前，他曾告诉妻子，自己公司变动，将去香港发展。同月，妻子也向学校提出辞职。此前红星新闻曾报道，杨俪萍因为要和朱晓东在一起，所以辞职，并在写给班上学生的信中表示自己要跟随丈夫到香港发展。但是朱晓东说，妻子杨俪萍之所以辞职是因为厌恶学校的工作，希望不上班一直在家里待着。对于10月14日他们一起到学校办理辞职手续一事，朱晓东称，妻子不敢一个人面对校长，所以就陪同他去了，辞职理由也是他们商量好的，“就为了辞职方便”。
▲朱晓东和杨俪萍结婚后的住处。图片来源：红星新闻
此前，朱晓东的口供称杀害妻子的时间是2016年10月18日。针对这个时间，诉讼律师进行多次询问，并说明相应的证据，庭审现场朱晓东最后承认作案时间是10月17日。至于为什么要隐藏作案时间，朱晓东并没有进行解释。
最后陈述阶段，朱晓东从身上掏出一张纸条，但审判员提醒他“书面材料可以待会交上来，现在是最后陈述时间。”最后，朱晓东并没有打开纸条，他说，“我知道自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，我对不起妻子的爱，对不起岳父家。如果有选择，我希望用死换妻子的生。”
律师
双方律师争执焦点
是否激情犯罪，自首情节是否成立
庭审末尾，诉讼方律师樊颙陈述认为，这起杀妻藏尸案件中，朱晓东三观尽失，手段极其残忍，这是一起有预谋，做好充分准备的案件。他们认为，朱晓东应该得到严惩。
但是朱晓东的辩护律师朱松年表示，朱晓东属于激情犯罪，在情绪激动下掐死了妻子，不存在预谋杀人。朱晓东的主动自首情节成立，如实供述自己的犯罪事实，所以法律上应该从轻处罚。另外，朱松年提到朱晓东一方曾两次进行道歉，提出进行经济赔偿，但是受害人家属一直不接受。
但随后樊颙在接受红星新闻采访时，对朱松年的观点分别进行了反驳。他表示这起案件和激情犯罪毫无关系，把整个事件的时间点联系起来看，你会发现这个轨迹是有预谋的。
▲庭审结束，受害人诉讼律师樊颙接受媒体采访。图片来源：红星新闻
“激情犯罪是一时冲动，但案件中没看到这样的痕迹。你想想朱晓东掐她妻子时的动作，左脚跨到床上，双手掐住对方脖颈，整个人是半蹲的状态，杀死对方的欲望非常强烈。而且如果激情犯罪两分钟就可以让人窒息死亡，他足足掐了5分钟。”樊颙说。
樊颙告诉记者，法医学中说人窒息两分钟就会死亡，他推测这个案子中作案时间更短。“朱晓东说他掐妻子脖颈时对方没有反抗，也没有呼救，只有一种可能，第一个动作就下重手，让其窒息而死。”
朱晓东回忆，案发后他曾想过去自首，但是觉得没法面对杨家父母，直到今年2月1日岳父生日，他觉得实在没办法再隐瞒了。于是他叫来自己的父母，向他们坦白了一切，当天下午在父母的陪同下去警察局自首。
▲杨俪萍的学生家长代表到庭审现场支持她。来源红星新闻
“他这不算自首，是无奈之下的求生。”樊颙说，他将朱晓东杀人前后的心路历程梳理出来后，感到十分震惊。这些看似偶然的点串联起来就是必然，“买书，买冰柜，买摄像头，辞职，编造谎言等等，看似孤立，实则是重要的时间节点”樊颙认为，这就是一起蓄意谋杀。
樊颙说，法律上规定的自首有两个条件，一个是主动投案，另一个是如实供述。他认为，朱晓东连最基本的杀人时间都没有老实交代，“怎么能说他叫如实供述呢”。据樊颙介绍，他们罗列出来的6个细节，朱晓东都没有进行如实供述。
樊颙称，根据调查资料显示，自首前一天晚上，朱晓东一直在玩游戏王者荣耀，其中连赢了很多局，队友还称赞他很厉害。中间他下线离开过一会儿，拿着妻子的手机和身份证到河边，然后扔了进去。随后又继续上线打游戏，直到凌晨4点。
樊颙告诉记者，事后他曾重新走过这段路，从朱晓东出门到河边一共会经过6个垃圾桶，但朱晓东都避开了，而是径直走向河边，将手机和身份证扔了进去。 所以他认为，朱晓东完全没有认罪、悔罪、畏罪，他是在求生。
红星新闻实习记者丨潘俊文 上海报道
编辑丨冯玲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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